都是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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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做乐迷已经有些年头,就会很容易发现,一些乐团逐渐转换了风格,另一些则会紧紧抓住乐迷们已经喜欢上的调调不放,以使其流行度得以保存。你可能会问,“滚石”(Rolling Stone)为啥在50年里只玩节奏和布鲁斯,而“披头四”(Beatles)几乎在7年间就能完成转型。还有,为啥Noel Gallagher(绿洲乐队主唱)依然执着于反叛式的英式摇滚,而Damon Albarn(模糊乐队主唱)则开始琢磨中国民乐(比如他为北京奥运做的猴王曲目)?乐队风格变与不变的原因,不完全是态度使然,这可能比你想象的稍微复杂一点,不过,好歹还能说清楚。
和文首说到的“绿洲”(Oasis)类似的还有英式摇滚老团“平等主义”(The Levellers)。1991年,当绿洲乐团成员们第一次在Burnage酒吧后台碰头打算组团时,平等主义乐团发表了第二张也是最成功的一张专辑《均田地》(Levelling the Land),不过,当你把他们的专辑一路听下来,会发现各张专辑之间相似性太多。平等主义乐团——也许乐团名字已经暗示了——政治倾向明显,由于建团年头久远,影响力已超出单纯的音乐领域,甚至成了不同政治诉求――全球经济一体化,公民自由,刑事审判法——都喜欢使用音乐武器,但吊诡的是,多年来他们的民谣-朋克风格却始终未变。如果一定要给他们找到创新的证据,2000年的专辑《你好,猪猡》(Hello Pig)也许勉强算是,即便如此,也有传言说它之所以新,全仰仗精神活性物质的作用。这次小小的冒险造成连锁反应是,销量骤降,华纳和乐队取消合约,乐队被感压力,甚至想到向乐迷道歉,然后乖乖返回原来的老路。平等主义乐团局限性明显,但却有忠实拥趸,对于这支乐队,将(创作)自由和乐迷的期待强制性得搞到一块操作,已证明是桩危险的生意。
还记得90年代末流行朋克回潮的那段时期,一支叫做“桉树”(Ash)的澳洲乐队麽,他们首张Lp发行至今已10年余。1997年的The Roundhouse Tonight演出现场,主唱Tim Wheeler带领这支悦耳的青年朋克军在返场时再次表演了首张专辑中的曲目,似乎预示了他们今后的走向;桉树乐团最近的新歌尽管稍有成熟,但听上去和10年前我们就已爱上的那支少年桉树,在风格上没有太大差别。
音乐创作之进化其实是个奢侈品。只有长寿的乐团才有机会成长与改变,而关键是这些老炮乐团也必须愿意冒疏远乐迷、销量下降的危险。即便如此,大部分尝试变化的乐团也只能暴露其在创作力上的局限,而非潜力。不要拿“收音头”(Radiohead),“模糊”(Blur)或者“平客弗洛伊德”(Pink Floyd)说事儿,毕竟可以得道成仙的怪物极为罕见。有时,一些转型尝新的乐团发现创新的热情已将其带至人烟荒芜的小径,他们会赶紧回头,寻找来时路,不是星星照亮他们回家的路,而是市场,他们要回到过去、拯救销量,并召唤曾经忠实乐迷赶紧回来。U2就是例证,在《流行》(POP)和《欧洲动物园》(Zooropa)专辑中,他们在舞曲取向的音乐里虚晃两抢,很快又回到其早先赖以成名的紧凑式摇滚(stripped-down rock)的老路上。
再说“回声和兔人”(Echo and the Bunnyman)的情况。90年代早期,兔人们经过4年的沉寂,重新在利物浦这块已被耕作了近30年的后朋克热土再次开犁劳作,收获的依然是经典的后朋克果实,这就是第11张专辑《泉》(The Fountain)。这张专辑从乐评和乐迷(包括“酷玩”(Coldplay)主唱Chris Martin,后来还翻唱过《泉》中的歌曲)哪里得到一致好评,成功的根本原因也许就在于他们没有打破故有模式的动机。毕竟没人能保证,乐团所谓的创新在乐迷耳里不是令人失望的混乱之声。
贝尔法斯特老牌朋克乐团“僵硬的小指头”(Stiff Little Fingers)组建于朋克运动元年。30年后,乐团主唱Jake Burns和贝司手Ali McMordie成了该团中仅存的两位元老,但他们和新成员们发出的声响和30年前并无二致;歌词上也缺乏变化,爱尔兰已经度过了上世纪90年代的动荡期(The Troubles),今天的Burns似乎有大把的机会将歌词内容转到其他方面,包括伊拉克冲突,但这位老兄依然愿意书写旧时光。这种整体上的毫不变化并不一定是乐队本身没有想法,但那些游弋飘忽的想法必定会受到创作力实践和市场的双重压力,结果往往是乐队做出妥协。Burns自己说他曾幻想能象迪伦(Dylan)那样在事业上有多元发展,但他承认自己失败了。他们在未知领域(加入铜管乐器和电子声效)的小小尝试惹恼了乐迷,不得不承诺下一张专辑风格是乐迷们再熟悉不过的传统朋克。
类似的还有“警报器”(The Alarm)乐团。他们在解散了10年后于2001年重组,目前主唱Mike Peters是乐队唯一的草创期元老,人员配备已经更新,但在最新专辑《游击战术》(Guerilla Tactics)里,主唱Peter还是一以贯之得传递着Joe Strummer式的音乐。也许沉溺与怀旧对他人而言是种习惯,而对Peter则是种冲动?其他人是在取悦乐迷,而Peters则是取悦自己?这种答案放在有20多年历史的乐队身上可能流于简单,“意识到自身在创作上的缺陷”,这一恶意揣测也许才是正解。
更多的中青年乐团们的表现一如他们的前辈。“庸医”(The Charlatans)乐团在近20年的音乐工作中几乎步态一致地行走至今,稍有变化的曲目也只能算作在新舞曲音乐渐强的大环境下的非自主表现。粘密的吉他背景加上键盘管风琴音效是他们的标志,这些音乐标签在最新专辑《你穿过我的路》(You Cross My Path)中当然还是必不可少,既然成功的配方在握,既然不是职业炼金术士,就没必要每日同新鲜打交道。其实他们去年的最新专辑在1991年也能完成。
再看看那些重金属乐团,他们对自己保守的姿态毫无歉意。铁娘子,组团33年,唱片销量8千万张,33年来他们一如昨天得尖声高叫。尽管乐评们似乎都认为音乐要有生命力就必须进化,但从商业上看,一支乐团坚持其根本又错在哪儿呢?大变化意味着高风险。如果乐迷不喜欢他们听到的东西,即便有五颗星的评价也不能改变唱片公司的底线——乐迷们要愿意掏钱。
披头四的音乐生涯才是流行音乐进化的范式。那些从一开始就已定型的乐队,其最大的作用在于启发后来者,但这种启发会随时间急速衰减。和披头四同时代的滚石,滚来滚去依然是块石头,在他们46年的节奏布鲁斯音乐工作中,偶尔也在这锅46年的老汤里放点疯客或乡村味佐料,但Mick和Keith肯定是不愿再起炉灶了。为何如此?如果滚石还是那块滚石,美元就还是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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