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效应出炉纪[02]

——斯坦福大学囚禁心理学之模拟研究
原文:Philip Zimbardo;
编译:drugstore@


想保持独立?
由于试验第一天相对平静,所以我们对第二日清晨的监狱叛乱毫无准备。囚犯们扔掉丝袜头套,囚服上的囚号也被扯下,他们用床从里面吧囚室栅栏门堵死,和狱警形成对峙,囚犯们控制了自己的囚室,在里面他们大声嘲讽和诅咒狱警。狱警们异常愤怒,有强烈的挫败感。换班时,早班狱警认为晚班警卫管理过于松懈。狱警必须自己处理这次叛乱,增强警力的共识很快达成:将另外3名在家里待命的志愿狱警调入监狱,晚班警卫自愿放弃休息,和早班狱警一道工作。对于监狱暴动,狱警协商后决定以暴治暴。他们用二氧化碳喷射灭火器向囚室栅栏门喷射,囚犯被迫远离大门。(因担心潜在的火灾威胁,故灭火器的出现符合斯坦福人类受试者研究小组的试验要求)接着,狱警闯入牢房,剥光囚犯衣服,把床抬走,叛乱头目(ringleaders)被关入禁闭室。此后,对囚犯的恐吓和身心折磨开始升级。

设立特权
监狱叛乱暂时被镇压,警卫们又面临新问题。当然,9名配备警棍的镇压9名囚犯的叛乱并不困难,但9名警卫不可能同时当班,我们的监狱试验预算无法支持支持这种工作人员/囚犯比例配置。一名警卫认为使用的心理战术而不非躯体威吓更有效率。他说的心理战是指建立一间特权牢房。我们将3间牢房中的一间指定为“特权牢房”,三名参与叛乱程度最少的囚犯得到入住特权牢房的优惠待遇。这三名囚犯拿回了自己的囚服,也有了自己的床铺,并允许刷牙和洗漱(这是其他人没有的待遇)。他们在其他暂时剥夺了进食权的囚犯面前想用特殊食物。狱警们想借特权牢房的建立打破囚犯间的团结。
——讨论:如果你是名囚徒,这种情况下你会如何行为?你会为保持囚犯团结拒绝这些特权?
执行特权牢房政策半天后,狱警开始将“好”囚犯关入“坏”囚室,也将一些“坏”囚犯放入“好”囚室(特权囚室),此种举动彻底让全体囚犯们摸不着头脑。起初那些积极参与监狱叛乱的囚犯们认为只有从特权牢房走出的囚犯才是告密者,但突然间发现所有囚犯都不再能相互信任。本试验前科犯顾问后来告诉我们,真实情况下,狱警常用类似手段打破囚犯联盟。举例来说,种族主义可以用来挑唆黑人,墨西哥族裔(Chicanos)和盎格鲁人(Anglos)互相对抗。其实,真实监狱中的囚犯们面临的最大威胁正是来自其他囚犯。狱警们通过这种分化和征服手段挑拨犯人间的攻击性,从而将自己从攻击焦点中转移开来。另一方面,狱警间的团结也被加强,这种强化背后的原因就是囚犯叛乱。研究进行到此,突然间它似乎不再是一个实验,不再是简单的模拟。狱警们开始将囚犯看成麻烦制造者,这些麻烦制造者随时可能跳出来构成对狱警的真实威胁。为防范潜在威胁,警卫加强控制和监视,其攻击性也明显提高。狱警对囚犯的控制完全是肆意妄为。监狱叛乱后,如厕也成为一种特权,囚犯们如厕请求是被允许或被拒绝全看狱警心情。夜间情况更甚,监狱规定夜里10点整熄灯,此后整个监狱处于“锁定”状态,囚犯要解决大小便问题只能在囚室内(配备了小桶)进行。警卫有时不允许囚犯清理便桶,人格侮辱被狱中弥漫的屎尿味进一步强化。还记得上面提到的那个被关禁闭的叛乱头目(#5401囚犯)吧,他是个烟鬼,狱警就用香烟对他进行控制。后来我们在审查该犯邮件时才得知,他是个自封的激进运动分子。试验前他误以为这项试验是为探索控制激进学运分子可行性设置的,他自告奋勇参与进来目的在于“揭露”我们的研究。他曾计划实验结束后将牢狱经历卖给地下报纸!不过,即使他已完全沦为阶下囚,在给女友的信中依然流露出他对当选为斯坦福郡监狱申诉委员会领导人的自豪感。
——讨论:多数犯人认为,一些被试被选为狱警是因为这些家伙被囚犯志愿者们的体形更大,但实际上,两组被试在身体参数上没有差别。你认为这一误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第一名囚犯被释放
试验进行到第36个小时,#8612囚犯表现出严重的情绪障碍和思维紊乱——控制不住的哭泣和愤怒出现。此时我们已经开始将自己视作真实的监狱当局,我们认为他是在试图“控制”我们,是在欺骗我们将其释放。监狱顾问对囚徒#8612进行了访谈,顾问指责他太脆弱,告诉他如果在圣昆廷监狱会受到怎样的虐待。通过说服,我们想把#8612变成线人,他被告知要行为谨慎。#8612囚徒返回牢房告诉其他囚犯,“你们不能离开,也无法退出”。让他这发出这一信号就是要让其他囚犯认为自己被关押是真实的,不要再抱幻想。随后,#8612又开始疯狂的尖叫,暴怒的咒骂,似乎完全失控,这种状态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最终,我们相信他遭受的痛苦是真实的,遂将其释放。

父母和朋友
第二天,我们为囚犯的父母和朋友划出了探视时间。令人担心的是,一旦父母们看到监狱的状况可能会坚持要他们的儿子回家。为此我们得把监狱伪装一下,让它看上去多多少少有些让人愉快,看上去不那么恶。我们将囚犯们洗洗刷刷,该刮的刮,该剃的剃,让他们清理和擦拭了囚室,还给他们提供了丰盛晚餐,通过对讲机播放音乐,甚至将斯坦福大学前拉拉队长颇有姿色的苏茜菲利普斯安排在登记台迎接来客。共有十几个探视者潜力探访,整个气氛良好,甚至还有些幽默,对他们来说造访监狱似乎是种新鲜好玩的经验,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在我们有系统地有组织的操控下呈现的。探访者必须登记,然后要等一个半小时,他们被告知,只有两个访客可以看到任何一名囚犯,但限时10分钟,且探访过程必须有狱警的陪同或监视下。父母们进入探视区之前,必须先和监狱长讨论儿子的情况。当然,一部分家长抱怨说这些规定太过专横,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全部遵守了这些规定。因此,他们——成年中产阶级好人(good middle-class adults)——也就成这出监狱戏剧的演员。当家长看到他们一脸疲惫且神情不安的儿子时,明显的表现出不快。他们私下向监狱长呼吁给孩子们更好的条件,这就是说家长们的反应依然在我们操控范围内(系统内作用)。其中一位母亲告诉我,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儿子如此糟糕,我立刻把这种潜在的指责从指向情景转向指责她自己的儿子:“你儿子到底怎么了?难道他睡不好觉?”然后我问父亲,“你不觉得你的孩子可以处理这些情况吗?”他有些愤怒,说,“他当然可以,他是个坚强的孩子,一个领导者”。又转向母亲说:“亲爱的,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最后对我说,“我们下次探视再见”。
——讨论:将这些访客的反应和平民遇到警察或其他有关当局的反应做比较。他们的典型反应是什么?

大越狱阴谋
探视结束后,我们必须马上处理的一件大事关于大规模越狱的传言。一名狱警听到囚犯谈论要做访视时间结束后进行大规模越狱计划。传闻如下:#8612囚犯,就是那名在前一天晚上释放的囚犯,正打算纠集他的一帮朋友,冲入监狱解放囚犯。
——讨论: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对这一传闻作出反应?你认为我们只记录谣言传播模式和准备观察即将发生的越狱事件是否合适?
当然,如果我们的身份是实验社会心理学家,只做观测和记录的方式这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过,我们这些人对监狱安全深表关切。我们要做的是和监狱舍监、监督和主要助手克雷格哈尼来开会讨论如何挫败越狱。会后,我们决定把线人放入#8612住过的牢房。线人将是为我们提供有关越狱内部消息。然后我回到帕洛阿尔托警察局,询问警长是否能利用他们的就监狱接纳我们志愿者囚犯。我的要求被拒绝了,他的理由是如将志愿囚犯转入的话,这部分囚犯不在警察署安保/保险(译注:未仔细核实)覆盖之下。我对他们的做法感到愤怒,这说明我们之间的合作根本缺乏诚意(现在我已完全进入了监狱主管角色)。然后,我们制定了第二天方案。计划在访客离开后拆除监狱。我们叫来更多志愿狱警,然后将囚犯们栓在一起,在他们头上套上纸袋,再把他们搬到五楼储藏室,直到越狱阴谋完全破产。我设想,当劫狱者(conspirators)冲入监狱,我就独自坐在那儿,告诉他们实验结束了,我们已将其朋友都送回家了,这里没什么可解放的。他们离开后,再把囚犯带回并加强保安。我们甚至想用设计再将#8612引诱回来,然后再次将其监禁,因为他那次被释放全凭蒙混过关,事后还对监狱安全构成威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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